60、第 60 章_我死后,他回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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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、第 60 章

  白云山的地势曲挽香熟悉,但也极少到过这么深的地方。

  她自然可以在山脚附近徘徊,等到明日回去便是。但那和耍赖出千又有何异,她是真的神女,没必要这么做。

  来时,曲挽香又去看了一次那个官兵的尸体,依旧被埋在那里,已经冻硬了。

  看来山神大人还没有接受他,或许是他对村落做的事太过分,还要再给他些惩戒吧。

  曲挽香没有理会。

  雨从最初的绵绵细雨变成了豆大的雨珠,砸下来打湿了她的额发。

  走到深处,她用了半个多时辰,白云山太高了,若是从村落到祭祀坛,来回两次她都不会如何,但走到这里,饶是曲挽香也有些喘。

  “那是什么……?”

  她寻路全凭直觉,如今还是白日,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闪了一下。

  是一柄袖珍刀。

  刀柄上刻着黑白双虎的纹路。

  说起来……晏铮常常拿在手里的那把匕首,似乎也雕刻着同样的纹路。

  是之前和暗卫打斗时,他不小心落下的吗?

  曲挽香将袖珍刀捡了起来,这于晏铮而言或许是袖珍刀,但她的手比他小得多,握在手里,不大不小,正巧合适。

  他一个下人,哪里来的那么多刃器呢?

  “香香……”

  耳边错觉似的响起什么人叫她的声音,她一恍神,听清那个声音原来唤的是:“如如。”

  她不禁想起自己醒来的第一天。

  如同掉入冰窟中,冷,好冷好冷,冷得她无法动弹,耳畔全是殿下的声音:“如如……如如……”

  殿下似乎怕她会逃走,紧紧地将她箍紧在怀里,用力得她有些疼。

  她恍惚间,觉得自己被抱着穿过了一道又长又暗的狭道,来到一处院子。

  “快给她沐浴,再叫个大夫来。”殿下的声音焦急。

  她被婢女们小心扶进木桶中,水有些稍烫,她冻僵的四肢慢慢回温。

  “她的脑袋怎么磕破了?”婢女为清洗她长发时,看见她后脑血糊一片,吓得忙去禀报。

  曲挽香意识不清,只记得自己被穿好衣裳扶上床,喝了好多好多又苦又涩的药。

  “你是谁……?”

  她凭

  借着最后一丝力气,仰头冲床榻边的男人问。

  男人穿着一身贵气的紫袍,弯下腰,声音轻柔缱绻地说:“如如,你忘了?我是你的情郎,你的丈夫。”

  情郎……

  “情郎是什么?”她问。

  “就是要与你一生厮守,爱你护你,不叫任何人伤你的人。”

  “那就是……重要之人?”

  “对啊。”男人怜惜地拨弄她的鬓发,轻抚她的面颊,“你是我的女人,当然是最重要的。”

  之后的好几日,曲挽香都卧床难以动弹。她整日迷迷糊糊的,不是喝药就是睡觉,偶尔殿下会陪在她床边同她说话,她很少有清醒的时候。

  偶然有一天清晨,她被窗外的大雨吵醒,听见门外传来殿下和大夫的声音。

  “曲家那头怎么样?”

  “殿下放心,他们对那具假尸体一点没起疑心,等到封棺入土,我就去叫人挖出来。”

  假冒的尸体是大夫从别处“借”的,脸也是临时作假的,换言之,要还回去的。

  曲家亲手“害死”自己的女儿,眼下肯定巴不得赶紧没了这个人,他倒不担心一个空棺柩放在那儿会被人发现。

  殿下又问:“那她果然是完全忘了?”

  “这很难说……保不准只是因为脑袋撞了,暂时不记得,或许很快又会想起来。”

  “不行!”殿下的声音沉下去,“不能让她想起来。”

  “唉,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。好在这几天给她喝的药里……”

  声音渐渐远去,曲挽香也没了力气,转瞬又被朦胧睡意吞噬。

  她不知道殿下的名字,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他殿下,她也就跟着一起唤“殿下”。

  殿下似乎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,总是傍晚来,夜里走,有时陪在她床边,吻吻她的手背和指尖,看她顺从的模样,不知为何眼底就荡起灼热无比的喜悦,“如如,你放心……待我收拾了王叔,就让你做皇后。”

  “皇后?”曲挽香愣愣,“皇后是什么?”

  “皇后就是……全天下除了我以外,最了不起的人。”他道,“谁见了你都要磕头跪地,我的其他女人也只能在你面前卑躬屈膝,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。”

  曲挽香似乎明白,又不太明白,“殿下还会有其他女人吗?”

  “如如吃味了?”殿下却很高兴,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,他抱住她,在她耳边亲昵地说:“但你是第一个,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。”

  曲挽香懵懂地点头。

  殿下在临走前,又看着她说了一遍:“如如,记住,你是我的女人。只能是我的。”

  在那之后,殿下来这个院子的次数渐渐少了,婢女们都说,殿下是个事务繁忙的人,叫她好好养病,不用操心。

  曲挽香原本不觉得如何,看她们这么忧心忡忡,也忍不住跟着惦记起来。

  她在一个暴雨雷鸣天把殿下盼了回来,她的身子在这几日里渐渐好些,清醒的时候变多,时不时还可以下床走动。

  她没来得及高兴地迎上去,脖子却一把被他掐住。

  他脸色阴沉,身上罕见地穿着甲胄,她被推倒在榻上,他跨坐在她身上,双手绞紧她细瘦的,仿佛一折便断的脖子。

  “如如,你也要跟他们一样投奔王叔,弃我而去是不是?是不是?”

  殿下的眼睛好红呀,泪水在他因愤怒而凸起的眼眶中胀满,一滴一滴,砸在她的唇角。

  殿下的力气越来越大,她好难受,伸出手,颤抖地,费了好大的工夫,总算够到他的眼角,她轻轻替他擦了擦泪。

  殿下突然愣住,掐住她的双手松开。

  他怔了好久,忽然咬紧牙,把她搂紧怀里,死死的,密不透风,不成调子的呜咽声自他喉咙里溢出,坚硬的甲胄磕得她有些疼,她还是顺从地任他抱着,哄小孩似地轻抚他的后背。

  她以为殿下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不会哭的,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。

  “殿下,别哭,别哭。”

  可她一开口,殿下又哭得更加厉害。

  “如如,如如。”

  “我只有你了,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
  曲挽香不明白他的意思,她的下颌被他挑起来,他嗓音炽热,眼中缠绵着欲情:“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,对不对?”

  曲挽香点了点头。

  殿下低头,抽去她腰间的丝绦,似乎要吻她,外面忽然雷声大作,有婢女喊叫道:“等等,你不能进去,殿下…

  …”

  “闭嘴,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!”

  “殿下!”

  侍卫闯进来,身上的甲胄沾满雨水,隔着一段距离曲挽香都能感到那股寒气。

  “如如,你等等我。”

  殿下放开她,为她捻好被子,方才起身和侍卫去了外面。

  他或许还以为曲挽香的意识不清明,说话并不避讳,她隐隐约约听清他们说:“陛下倒了,晋王攻占了大殿,下一步就是生擒太子。”

  她在半夜三更被殿下装入马车,随行的只有一个暗卫和一个车夫。

  “殿下呢?殿下不和我一起走吗?”曲挽香拽住殿下的衣角。

  “如如……”

  殿下有些为难,指腹从她的眉毛抚摸到她的眼尾,怎么也没法餍足,“有一件事,其实我瞒了你许久。如今只好告诉你。”

  “你其实是神女,是山神大人赐给我的珍宝。你真正该待的地方……不是这京都。”

  曲挽香听不明白他的话,殿下却没有时间再同她解释:“你到了村子就明白。你不是也疑惑过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吗?到了那里,点星会把一切告诉你。那就是真相。”

  曲挽香相信殿下说的话,她点了点头。

  在临走前最后一刻,殿下又抱了抱她,耳畔边还是那一句:“你是我的女人,只能是我的。不要让任何男人对你做刚才我做过的事,好吗?”

  曲挽香知道殿下很在乎自己的贞洁这件事,她不想让殿下伤心,况且今日之后,恐怕要好久也不能见到殿下了,她用力地点了点头,“我……是殿下的女人。”

  她是在天蒙蒙亮时离开的京都,时辰还这么早,街上就已挤满了人,她听见他们在说:“太子被抓了。”

  还有人说:“接下来遭殃的怕是晏家了。”

  她随口问点星:“晏家是什么?”

  点星一愣,看她神色如常,答道:“是镇守北境的雄将世族,他们势头太过,新帝登基,恐怕要择一个子嗣进京为质。”

  “嗨,”车夫和点星关系不错,说话没那么顾及:“晏家庶子多,嫡子就那一个独苗苗,明知这是找死,他们会傻到让晏十七进京?就是派个庶子过来,如今龙椅上的那位又能拿晏家怎么样?”

  “也是,”点星道,“他能不来京都,那是最好的。”

  曲挽香不懂这些,她好困,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。

  到殿下所说的那个村落的前一晚,向来对自己寸步不离的点星忽然不见踪影,她和车夫等了好久才将他等回来。

  “点星……”她有些讶然,因为点星手上都是血,她以为他受了伤,点星却倏地一下抽回手,含糊不清:“这不是我的血,没事。”

  那是谁的?

  她没问出口。

  和殿下说的一样,这个村落的人很欢迎自己。

  一路上,点星将白云村的事都说了,从神女到山神传闻,再到她的身世。

  曲挽香原本是出生在白云山,终生都要守护在这个村落里的。

  可殿下外出巡查时对她一见倾心,二人两情相悦、情投意合,她跟着殿下义无反顾去了京都。

  这些事她会不记得,也许是山神给她擅自离开故里的惩罚。

  如今她回来了,这些村民乃至山神,都会宽恕她,并欢迎她。

  曲挽香被送入村落时,从一片欢喜的人群中,听见有人道:“怪不得上一个神女昨天突然失踪,原来是山神把更好的赐给咱们了。”

  从此往后,曲挽香便在这里当起神女,直至今日。

  殿下很少来信,有什么消息都是点星代为转述。

  可有时她又能在心中听见疑似殿下的声音,总是在说“你是殿下的女人”“你不能背弃殿下”。

  虽然不能交流,但只要能听到殿下的声音,她便满足。

  雨越下越大,天也越来越黑了。

  曲挽香的衣裳几乎湿透,紧贴在肌肤上,又冷又不舒服。

  她将袖珍刀放入袖中,缩在大树底下躲雨。还好,回来时晏铮叫驿站的伙计给她包了一张饼,虽然已经凉透,但对于捕不到猎物也摘不到浆果的曲挽香而言,足以充饥。

  她打算靠着树睡一觉,也许睡醒以后,就到明日了。她可以下山去,向村落的人、向殿下,证明自己是真的。

  殿下不会骗她。

  而且很快就会接她回去。

  那……晏铮呢?你不是想要知道他对你异常关心背后的原因吗?你不想知道了吗?

  “我……”

  另一道声音窜出

  来道:“你当然不想知道了。你是殿下的女人,其他男人的事,和你有什么关系?殿下那么在乎你,你要让殿下不高兴吗?”

  是……

  她也许不该在意其他男人的事。他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
  而且,他有妻室。

  殿下说,夫妻就是彼此在世间最重要的人。

  晏铮已经有自己最重要的人了,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关心自己,又有什么用呢。

  曲挽香是被冻醒的,雨势已经大到头顶的枝叶无法抵挡,将她从头发丝到鞋底,淋湿了个透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,伸手不见五指。

  曲挽香想动弹,却动弹不得。

  周围有奇怪的声音,像是野兽低吼,抬头,几双眼睛正在黑暗中微微发亮。

  那显然不是人的眼睛。

  是狼……

  曲挽香听村人说过,白云山上有狼群。正因如此,会主动上山的人才少之又少。饥肠辘辘的狼群哪怕是暴雨天也不放过觅食的机会。

  显然,它们今夜撞了大运。

  曲挽香缓缓地,贴着树干站了起来。

  身周似乎只剩下瓢泼大雨砸落在叶片树干间的声音,还有,狼群吐着白气的喘息声。

  即使一片漆黑,她似乎也能看见几匹灰狼的血盆大口,尖锐的、锋利的獠牙,它们一起冲上来,不出几息就能将她撕个粉碎。

  身后没有路了,曲挽香退无可退。

  但她不能怕。她是神女,神女在白云山会受山神庇护,她不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才会上山来的吗。

  她跑了,就代表背弃殿下。

  “来。”她深吸了口气,静静地面对狼群:“我不走。”

  一步、两步,灰狼流着唾液,压弯前肢,朝她扑了过去。

  野兽的喘息声,低吼声,伴随着雨声混杂在一起,她闭上眼,不知自己还有多久会被咬碎,有一道声音,穿破雨声,划开空气,直击她的耳畔:“——曲挽香!”

  “唰”的一声,是刀刃划破了什么东西,几匹灰狼嚎叫着摔倒在地,曲挽香睁开眼,那人低吼着骂道:“你想死是不是?”

  她一愣,膝盖本能地一弯,坐倒在地。

  挡在她身前的,是个男人,右手执刀,侧脸紧绷,有冷戾的

  光在他眼底闪烁。

  是,她熟悉的人。

  “殿下?”

  不。

  不是殿下……

  “你叫谁殿下?”晏铮气笑了,但他没工夫执着这个问题,“还走得动吧,这几只畜生的腿被我伤了,跑不快的。”

  “你让开。”曲挽香却道:“我不能逃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让开。”她皱了眉,从未有过如此坚决的态度,“让它们咬我。”

  “你疯了是不是?”晏铮没有回头看她,但她猜也猜得到他是怎样一副神情。

  “我没疯,也不想死。”她道:“我只是,不能背弃殿下。因为殿下爱我。”

  说出“爱”这个字眼时,她看见晏铮的背脊僵了僵。

  “是吗?”他笑了下,那笑里没有笑意,几乎咬着牙道:“他就那么好,好到你要死了还念着他?”

  “是。”曲挽香毫不犹豫道:“这世上,不会有第二个比殿下更爱我的人了。”

  身前的晏铮沉默了。

  她本以为他会发怒,或者干脆抛下自己离开,那是最好的,可他没有动弹一步,她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,只是觉得眼前的背影忽然变得孤独寂寥。

  “郎君,让……”

  晏铮忽然转身,在她腿弯一提,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

  他步子太快了,冒着暴雨,一瞬间冲出去,不给曲挽香任何反应的机会。

  “晏铮!”

  她不懂,不懂他为什么执意纠缠自己。

  心中那道声音更加洪亮:“你和殿下以外的男人这么亲密,你辜负了殿下对你的好!”

  不。

  不是这样的……

  “放开……你放开我……”她开始挣扎,拿手臂顶他,拿膝盖踢他,可晏铮的力道太大,她怎么也挣脱不开。

  狼群追了上来,晏铮若再慢一步,他们就会被追上。

  “我不能,我不能背弃殿下!放开我!”

  曲挽香嘶吼起来,她的头好痛,痛得厉害,眼前一片昏花,似乎天地颠倒,为了结束这个痛苦,她不管不顾地捶打起晏铮的肩膀,晏铮的手臂,用尽力气,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,她希望他知道痛了,就赶紧放自己下来。

  可连这样的挣扎也是徒劳。

  他难道感觉不到痛吗?

  “我让你放我下

  来!”

 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仍旧沉默不语,有水珠一滴一滴砸落在她脸上,温热的,不知是雨,还是泪。

 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放开自己?自己怎么样,和他明明一点关系也没有。

  晏铮的步子忽然停下来。

  “进去藏好,不许出来。”

  旁边有一颗参天大树,树脚缠绕着根部形成几个不大不小的树洞,曲挽香弯着身子,勉强可以躲进去。

  他将她不由分说地推了进去,曲挽香这才看见,前方,一匹灰狼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
  那是比刚才那些灰狼壮硕了好几圈的野兽,也许是狼群的狼王。

  晏铮之前冲上去护住曲挽香时就已经受了伤,抱着她跑了那么久,饶是他,此刻也觉得好笑,自己竟然握不住刀了。

  狼王的尖牙在夜里闪着骇人的寒光,他攥紧匕首,一动不动与其对视。

  曲挽香的视野虽然模糊,可她也明白那不是人能与之对抗的猛兽。太大了。

  她想,这样也好,人都是怕死的,都是自私的,他刀用得不错,心里也该明白,自己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干掉这么大的东西。

  他早该知难而退了,不过现在也不晚,这样,自己总算就能向殿下证明,她也爱殿下,不会背弃殿下。

  “曲挽香。”

  忽然,晏铮唤了她一声。

  虽然这不是她的名字,她还是抬头,与他偏过来的双眸对视。

  这般困境下,他竟冲她笑道:“你刚才是不是在想,我会知难而退?”

  她没来得及回答,晏铮执刀冲了上去。

  夜里的山林太黑了,绵连不断的雨挡在她眼前,她什么都没法看清。

  只能看见金属碰撞时,滋起的一阵又一阵火花。

  怎么会……

  他怎么可能与那样的野兽抗衡呢?他明知自己不能,却还敢冲上去吗?

  那太奇怪了……

  雨帘中,是狼嚎与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,如雷贯耳的,压抑的,折磨得曲挽香喘不过气。

  她不明白……

  为什么?

  为什么……?

  她的心神像被泡在沸水中煎熬,分不清过去多久,她终于忍不住,从树洞边一撑手臂,窜了出去。

  “晏铮!”她看不清眼前事物,朝着

  空荡荡的山林喊了一声。

  没有人回应,泥土湿润又打滑,直到她艰难靠近,方才看见那柄依旧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匕首。

  刀上、手上、他的身上,数不清的伤口,全是血,曲挽香不知道那是灰狼的血,还是他的血,似乎连周围草地都被染成了黑红。

  那匹巨大的灰狼低吼着,因为晏铮方才那又狠又快的刀口在它身上隐隐作痛,它后退几步,蜷缩着尾巴消失在雨中。

  晏铮手一松,倒在地上。

  “晏铮!”

  她在他身侧蹲下,发现他的半边脸上几乎全是血,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多的血。

  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?”

  她垂下眉梢,颤抖着声音。

  “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也要护着我……?”

  “我明明……对你……什么也没做……”

  她想擦干净他脸上的血,却被他伸手握住,他的力气方才明明那样大,眼下却微弱得好像不存在。

  “傻子……”

  他叹息。

  “就算你再也想不起我,再也不是曾经的曲挽香也没什么所谓……”

  “我对这个村落会怎样,一点儿兴趣也没有,更不相信什么山神神女的鬼扯传闻,但如果你觉得这里才是你真正想待的地方,那我就帮你守住你想要的。”

  “就算对你而言,我不过是个不值得被提起的人……但你依然,是我宿命中,最……”

  说到此处,他忽然顿了顿。

  “反正,我……”

  曲挽香没能听清他接下来的话,她眼前忽然被重重叠叠,眼花缭乱交织在一起的走马灯充斥,耳边的雨声、风声,所有事物,仿佛都静止在了这一刻。

  “要是有灯,夜里的山林也并非不能进。”

  “曲挽香,你怎么就没摔下去呢?”

  “小娘子,我要没力气,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。”

  是谁?

  这是谁的声音……?

  她的头越来越痛,忽闪忽闪的白光刺得她双目生疼,她咬唇,抱紧脑袋。

  那声音……是……

  意识这一刻,断线般消失。

  “唰唰,唰唰”

  是细细的雨声,敲落在山林枝叶上。

  她像乘着一艘扁舟,舟在湖里摇摇摆摆,不知要去到何处。

  曲挽香动了动沉重的眼皮,身边没有舟,也没有湖,她正被某人背在背上。

  “好冷……”她不禁出声。

  背着她的男人回首道:“香香,再忍忍,马上就下山了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曲挽香含糊地应了声,也不知有没有在听。

  她搂紧他的脖子,猫儿似的在他颈项边蹭了蹭,她在迷迷糊糊间,忽然想起一件事:“郎君白日临走时,是不是有事没有和我说完?”

  “什么事?”

  “就是……关于你的妻室的事。那个姑娘,不是你的妻室吗?”

  “谁告诉你的?”晏铮笑了声,半晌,他才说:“我的妻室早就死了。我可不会娶妻,这辈子都不会了。”

  他没看见,背上的曲挽香听罢,一双眉眼月牙似地一弯。她靠近他,低喃地把唇贴到他脖颈上,轻道:“那可真是太遗憾啦,郎君。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在2021-07-0921:28:24~2021-07-1021:27: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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